《Obilivion》
『遺忘一切的重生、是否代表著曾懇切的期望著遺忘。』
※ ※ ※
紅色的菱紋與開闔的薄唇。
有意識以來第一個闖入視線的面孔,從上俯視而下的溫和笑臉,視線中不協調的帶著嘲諷。
「您還記得多少呢?偉大的帝國的智將?」
初次見面的對象,一開口就是令人摸不著頭緒、略帶嘲諷的問句,艾伯李斯特淺淺皺眉,想出聲應答卻發現自己腦中除卻自身姓名之外,一片空白。
「看來是什麼都不記得呢。」
「那麼就由我來告訴您,您接下來所要面對的現實。」
「您,帝國准將艾伯李斯特.巴爾茲,已經死了。」
「而我是這個死後世界 --- 星幽界的引路者 - 梅倫。」
「...你有什麼理由要我相信你。」對於褐髮青年的輕描淡寫的解釋,鏡片後的金眸明顯的帶著懷疑。
「憑你現在沒有其他東西可以相信。」收起了敬語輕挑的笑著,碧綠色的眼中不帶著溫度。「不論信或不信,你都沒得選擇。」
戲法般在手中擺弄的紙牌伴隨著風聲猛地劃過艾伯李斯特的頸側,雪白的襯衫頓時間染了色。
「一般不論是多麼清淺的傷口,痊癒勢必都得花上數日。」信步上前,帶著白手套的手拉下艾伯李斯特下意識緊按頸部傷口的手,
在染滿鮮血的手套之下、本該有著傷口的頸側卻僅是留有血跡。「而現在、短短數秒間,傷口便不復存在。」
「這異於常人的恢復力,便是你已成為異端的證明。」
揮開箝制住手腕的力道,艾伯李斯特退開了幾步,警戒的看著眼前掛著淺笑的魔術師。
「如此大費周章,你想做什麼。」
「我沒有想做什麼,僅僅是奉命行事。引導、並且讓死者們接受他們已經死亡的事實。」
然後、成為聖女大人的棋子。
「目的什麼的,何不由你親自去見證呢,准將閣下?」
「與其懷疑、質疑。不如接受並享受這失而復得的生命如何?」
「只要服從,便可再一次的擁有生命,擁有自由、擁有回憶。」
「這交易、不算吃虧不是嗎?」
僵持不下的局面並沒有持續太久,就輕易的被另一位較為嬌小的身影給打破。
「請你不要戲弄戰士好嗎,大小姐還在等著。」
「並沒有戲弄喔。」褐髮的魔術師轉身對著來訪的少年笑著。
「那人家衣領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可別告訴我戰士一醒來就自刎。」
「實際體驗,不就是最好瞭解現況的方式嗎?」
綠髮的少年笑著沉默。
「看來將引導的任務交給你是錯誤的決定。」少年越過魔術師,向艾伯李斯特遞出手巾。
「我替梅倫的無禮向您致歉,我是布勞、這宅邸的另一位侍者。」
「若您還有什麼疑問或是生活上的需求的話都可以向我提出。」
「為什麼選上我。」
「因為你的執念夠深。嫉妒、憤怒、後悔、不甘或是強烈的恨意。越是扭曲強烈的意念,力量越強,越能為聖女大人所用。」
「梅倫!」名為布勞的少年語帶憤怒的回首斥責著插話的魔術師。
「不用擺出那麼可怕的表情。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可以有更好的措辭跟選字。」
「我想我的們准將不需要,他生前已經聽過太多漂亮話了。」
把玩著紙牌,梅倫似笑非笑的看向艾伯李斯特,像是徵求同意、又像是挑釁。
沒有隨著對方起舞的打算、艾伯李斯特逕自拋出下一個問題。
「恢復記憶的方法與條件。」
「這個簡單、到宅邸外頭去繞個一圈你就會明白了。」
「我沒有和你打啞謎的興致。」
「真巧、我也沒有。」
完全不在意對方向自己投出的凌厲視線,魔術師僅是示意身側的少年去準備某些東西,而自己轉身開啟身後正微微被推動的房門。
一尊嬌小的人偶站立在門後,以冷硬的聲調向拉開門的魔術師表達不滿。
「太慢了。」
「正好快告一個段落、大小姐再耐心稍等會如何?」
「不需要。」人偶果斷的拒絕魔術師的提議。
「艾伯李斯特,你想找回記憶、找回力量嗎?」
艾伯李斯特看著眼前嚴肅的向他提問的人偶,沉默了許久,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自布勞手上接過似乎是屬於自己的配劍,隨著人偶離開宅邸,人偶先是打量了一下周遭,隨意著朝著某個方向踏出步伐。
艾伯李斯特站在原地看著人偶搖搖晃晃的腳步,短暫的思考後、輕易的追上了人偶,並在其面前蹲下。
「失禮了。」
輕易的抱起嬌小的人偶,手中的重量比預想的還要輕上許多。確認人偶不會有掉落的疑慮後,朝著人偶原本的行進方向前進。
在單調又規律的步伐中,人偶平靜的開口。
「我是聖女大人創造出來,協助戰士找回記憶與力量的道具。」
「在你們的認知內似乎沒有姓名就無法相處。若是非要有個稱謂的話,就同侍僧們一般的稱我為大小姐吧。」
平凡無奇的獸徑,層出不窮的魔物。輕易的排除襲來的弱小魔物後、艾伯李斯特甩了甩劍身將上頭附著的血污給擦拭乾淨,不禁為此處的魔物活躍程度咋舌。
「今天就這樣吧、先返回宅邸,明日在繼續。」
「我們在尋找什麼?」
「戰士的殘影。」人偶乖順的攀伏在艾伯李斯特的胸前。「生前的執念太過強大,在星幽界裡化成了殘影。你所想要找回的記憶與力量也分散在這些充滿思念的殘影身上。」
像是看透了艾伯李斯特沉默中的盤算,人偶緊接著開口。「現在的你力量並不足以一個人進行探索,等你的力量更為提昇、或者是有新的戰士加入一同探索之後,才可以在沒有我的陪同之下進行探索。」
「其他的戰士...嗎。」
回到宅邸之後,人偶不發一語的獨自離開。
在綠髮少年的引導下來到了屬於自己的房間,稍事休息過後,艾伯李斯特再次踏出了房門,打算先行熟悉下未來可能會長期滯留的這座宅邸。
大廳、餐廳、廚房、書房、庭院、無數的寢室。
安靜、空曠、以現在的人數而言大的過份的宅院,是為了其他可能會加入的人預留下來的空間嗎?
無數的探索後、艾伯李斯特來到了地下,一間掛滿布幔的房間。正當艾伯李斯特伸手打算掀開布幔之時,一隻帶著手套的手扣上了他的手腕。
「這裡、可不是戰士該來的地方。」
紅色的洋服、銀色的頭髮。見攔阻成效後便帶著笑容鬆手。
「失禮了、我是路德。這座宅邸之中,侍奉聖女的侍僧之一。」
輕微的點頭示意後,艾伯李斯特再度將視線投向布幔之上。
「這後頭是什麼房間。」
「這裡是暗房,尚未覺醒的戰士們沉睡的地方。」熟悉的嗓音傳出,綠髮的少年與褐髮的魔術師先後自布幔後頭現身。
「只可惜、禁止參觀。」
看著艾伯李斯特明顯的進入了備戰狀態,梅倫輕輕的嗤笑了聲。
「你可以不用如此的戒備,我對准將您的興趣可沒這麼濃厚。這裡是除了侍僧與大小姐之外禁止進入的區域,准將若想探險的話還是另覓去處吧。」
待艾伯李斯特離去之後,路德率先踏入了暗房之中。
「你對准將的態度還真是惡劣阿,是嫉妒嗎、恩?」
「原來是嫉妒阿,難怪你沒事老往暗房跑。」
「我可沒有安裝上那種深刻的感情。」梅倫環顧暗房一週,最後將視線停留在某位戰士身上,愉悅的拉開了唇角。
「第一位戰士已經覺醒,接下來會是哪一位呢。」
接連數日的探索,主要目的在與魔物的戰鬥中逐漸取回戰鬥的手感。
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艾伯李斯特就將宅邸周圍的環境與魔物習性給徹底掌握。但在那之中,並沒有發現人偶口中的『戰士的殘影』。
艾伯李斯特也不為此焦急,只是靜待著、觀察著人偶的下一步動作,
「梅倫。」出發前,人偶罕見的叫上了褐髮的魔術師。
「今天開始要到稍遠的地區進行探索、你也一起來。」
聞言、魔術師將視線投向人偶身後的艾伯李斯特,沒有漏看對方略為皺眉的表情,愉悅的勾起唇角。「這是我的榮幸。」
「吶、路德,你怎麼看?」
留守在宅邸內的少年熟練的沏了杯茶交給對面座位、同樣留守的銀髮青年。
「什麼怎麼看?」青年輕啜一口杯中的紅茶。「恩、真香。」
「果然是嫉妒吧、那個。」
「誰知道呢、可能是腦子裡的哪根螺絲釘鬆脫了導致程式故障吧,只可惜我不是專家、修不好呢。」青年放下茶杯、眼裡帶著笑意的望向少年「很在意?」
「才沒有。」少年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口否定。「只是覺得那位准將被捉弄的有點過份罷了。」
「那你去阻止他阿。」
「不要、我可不想引火上身。」
艾伯李斯特抱著人偶、與魔術師一前一後的迅速穿越熟悉的樹林。
「你熟悉星幽界的速度、比我預想的還要快呢、准將。」
不打算搭理對方的調侃,艾伯李斯特維持速度不變、微微偏頭避開迎面襲來的蝙蝠。梅倫看似隨意的甩手、輕易的擊落越過艾伯李斯特朝著他直撲而來的弱小魔物。
「准將真過份、明知到我在後方還這樣避開。」
「我不信這點程度傷得到你。」
「確實不成問題。」嗤笑。
對話到此終止、艾伯李斯特停下了腳步。略為訝異的著穿越樹林後出現在眼前的廢棄村落。
「原來在這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還是有人生活嗎。」像是更正腦內認知般的喃喃自語。
「並沒有喔。」隨後跟上的魔術師、笑著否定了艾伯李斯特的想法。「星幽界有的、只有和你一樣的死人與殺不完的魔物。」
「星幽界與你原本生活的世界是表裡一體。現在眼前的村落雖然只是倒影,排除掉村內徘徊的魔物後勉強可以成為一個暫時的落腳點來進行更遠處的探索。」
人偶似是解說的語句,在黑髮的智將與褐髮的魔術師耳中,包含著再簡單不過的命令。
掃除乾淨。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村落中搜尋著魔物的身影。不是沒有提出分頭進行的提議,聽聞提議的魔術師僅是彎了彎唇角,提出了反駁。「大小姐傳喚我同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支援你,分頭行動的話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可就達不到支援的效果了阿。」完全沒有配合分工的打算,艾伯李斯特也不感到意外。
以劍柄推開屋舍的大門,陳舊的家具、厚實的灰塵與大片的蜘蛛網隨處可見,雜亂的屋內確實沒有任何生物生活過的痕跡。大致上確認過外圍住家的狀況後,兩人開始朝著村落的中心探索而去。越靠近中心點,周遭的屋舍破損的程度也越為嚴重,並且四處沾滿了血跡。艾伯李斯特伸手輕觸上那新舊不一的大片血跡,染上純白色手套的刺眼鮮紅,鏡片後的金瞳微瞇,隨即拔出了配劍將人偶護在身後。
「新的血跡。」
警告的同時,不遠處開始傳出了金屬摩擦的聲音、以及拖行重物的聲響。
隨著越來越近的聲響,艾伯李斯特感覺自己胸口的鼓動也越來越大。彷彿很久以也經歷過類似的等待、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向前跨出步伐越過屋子的轉角。
出現在眼前的是高度僅到腰際,沾滿血跡的矮人。金屬的摩擦聲來自於手中拿著、拖行著斧頭。另一手捉著的東西像是動物的後肢、一路上有著拖行後所留下的血跡。
艾伯李斯特在一瞬間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重疊了起來,伴隨著突如其來的強烈頭疼、耳邊彷彿也傳來了驚叫與哭喊得聲音。
應該、還有著誰在身邊。
在艾伯李斯特搖晃的瞬間、矮人丟下了手中的殘肢一邊發出嚎叫一邊撲向眼前的艾伯李斯特。白色的紙牌迅速的掠過艾伯李斯特的頰邊、準確的嵌入矮人的前額。
「看來剛才的叫聲引來了不少東西,這下、省下找尋的時間了呢。」
「可別像剛才一樣、看傻了眼阿,准將?」
艾伯李斯特舉起槍、擊落了梅倫身後正欲揮動斧頭的另一隻矮人。
「剛才的、還給你了。」
「哼哼、看樣子、不需要遊戲教學了呢。」
不算合拍的節奏、兩人確實的殲滅著一波接著一波撲上來的魔物,並逐漸的將戰鬥範圍移動至村落中心。避開砍落的銀斧、梅倫一腳掃倒方才攻擊的矮人,俐落的在矮人額上鑲入紙牌使之再也無法活動。
「群聚生物、可真是麻煩阿。」
「有時間抱怨不如快動手,耍嘴皮子是無法消滅矮人群的。」
「這種程度、我想准將一個人就夠了。」魔術師面不改色的發出了怠工發言。
「但是、新的客人看起來可沒有讓我休息的打算呢」
艾伯李斯特在村落的中心、看見了梅倫口中的『新的客人』。
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
「那就是你要找的『殘影』。」始終不發一語的人偶突然開口。
魔術師踏穩腳步,憑空抽出了大量的紙牌,形成了一大片的壯觀牆面隔開了矮人與艾伯李斯特。
「這裡就交給梅倫。走吧、艾伯李斯特。」
「我就勉為其難的認真支援你的背後吧。麻煩的客人你可得自己搞定。」
艾伯李斯特隔著卡牌牆面看著魔術師的背影,毫不猶豫的轉過身、朝著那道與自己相仿的身影走去。隨著艾伯李斯特的靠近、那道身影也抽出了自身的配劍直指艾伯李斯特。相同的身高、容貌、體態與架勢,僅有鏡片後的眼瞳有著決定性的差異。分辨不出眼瞳與瞳孔的差別、眼白以外的地方僅是一片毫無雜質的金黃、毫無光采的眼神在雙方對上的瞬間似乎明亮了起來。
只見對方揚起唇角、在一瞬的搖晃後直衝艾伯李斯特而來。劍與劍的交集聲響亮的迴盪在空中。數回的交鋒後,稍稍逼退了退方取得短暫的喘息空間。
「看來、不僅僅是個贗品的樣子阿。」
速度、力道、戰鬥習慣都與本人相去無幾,方才與魔物的戰鬥也削減了些許體力。
艾伯李斯特迅速的在腦內分析著有利於自己的戰鬥方法。
「『殘影』的戰鬥能力與思考方式和本人相同。想要戰勝對方、就要面對自己的弱點。」人偶平淡的聲音切入了戰場之中。
「若沒有戰勝自己、面對錯誤的覺悟的話、就沒辦法成長,即使取回記憶也只是徒勞。」
「面對自己的弱點嗎...真是惡趣味的世界阿。」
艾伯李斯特輕笑了聲,將披掛在身的軍大衣與軍帽拋至人偶身旁。深吸了一口氣,一反方才的被動防守採取了主動的攻擊。
劍與劍再度交擊,再熟悉不過得動作與習慣、以最借力使力、最有效率的方式擊殺對手,絕不正面硬碰硬的戰鬥方式。對方意料中的迴轉劍身將自己的攻擊力道強制導向身體了另一側,艾伯李斯特沒有持劍的另一隻手抽出了配戴在身上的槍械、在順應對方的引導錯身而過得瞬間、將槍口抵上了對方的胸口。
看著跪倒在地的身影,艾伯李斯特冷眼的踢開對方脫手的武器、將槍口抵上對方額際。燦金色的眼瞳看著他、扯出了妖異的笑容。
『為劍而生的東西也將為劍而死、你又要再次帶著他踏上相同的路嗎?』
「...若是曾經走錯過、只要矯正那個錯誤就能繼續走下去。同樣的失敗不會有第二次。一旦成了敗者,所有的一切都將化成泡影,就像你現在的下場一樣。」
「不要用我的臉擺出這種噁心笑容、贗品。」
艾伯李斯特扣下了扳機。
與自己相同的身影躺倒在地、殷紅的血液自彈孔處不斷滲出。人偶抱著艾伯李斯特的軍大衣步至艾伯李斯特身側。
「打倒了殘影、之後呢?要怎麼做才能取回記憶.....!」
映入眼裡的人偶的臉突然開始扭曲、艾伯李斯特跪倒在地。本該在自己觸手可及的殘影的身軀漸漸的開始消散成光點、而隨著消散的速度加快、艾伯李斯特感到自己的意識也越加遠離。
在失去意識之前、人偶面無表情的開口。
「時間到了。」
※ ※ ※
風吹拂著。
劍拔弩張的氣氛刺痛著肌膚。
分隔兩軍的橋的另一側、敵軍的戰獸正威嚇著我軍、對方也光明正大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架設著陷阱。
身側的副官嘻皮笑臉的跟著自己一起衝破前線。
一騎當千的破壞著敵軍的陣形與士氣,俐落的、狂野的、在制式訓練的軍隊中獨樹一格的戰鬥方式。毫不猶豫的將那一側的戰況全權交與他指揮、自己朝著另一側的敵軍領軍而去。
在小型的戰爭結束之後,艾伯李斯特來到軍中的醫療帳篷。不意外的看見了正被醫官破口大罵的副官。看著醫官俐落的處理完傷口後、被狠狠的在傷處打上了一掌的副官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樣,不禁輕笑了聲。
「自業自得阿、 。」
※ ※ ※
艾伯李斯特睜開了眼睛。
花了點時間確認了自己是在宅邸的房間內,自床上坐起身子、晃了晃仍有點暈眩的腦袋。戴上了眼鏡後迅速的開始組織著資訊。
「看起來是就這樣昏到在那裡被搬了回來...剛才的、就是取回來的記憶片段嗎..?」
像是夢境的回憶裡僅有那位副官的名字、面容不論如何回想都想不起來。記憶裡的互動看來、對方是讓自己能夠無條件信任的存在。
這樣獨特的存在、是這麼輕易就會忘記的嗎?
試著在多做回想、卻只換來一陣陣的頭疼。
處於疲憊狀態的艾伯李斯特果斷的放棄了回想、換下了一身塵埃的軍服。
「下一次...也許就能回想起了吧。」
在所有的一切都仍不明瞭的現在、著急也沒有用處。
忽略房門外經過的複數腳步聲、艾伯李斯特再次躺回床上闔上了雙眼。
『遺忘一切的重生、是否代表著曾懇切的期望著遺忘。』
※ ※ ※
紅色的菱紋與開闔的薄唇。
有意識以來第一個闖入視線的面孔,從上俯視而下的溫和笑臉,視線中不協調的帶著嘲諷。
「您還記得多少呢?偉大的帝國的智將?」
初次見面的對象,一開口就是令人摸不著頭緒、略帶嘲諷的問句,艾伯李斯特淺淺皺眉,想出聲應答卻發現自己腦中除卻自身姓名之外,一片空白。
「看來是什麼都不記得呢。」
「那麼就由我來告訴您,您接下來所要面對的現實。」
「您,帝國准將艾伯李斯特.巴爾茲,已經死了。」
「而我是這個死後世界 --- 星幽界的引路者 - 梅倫。」
「...你有什麼理由要我相信你。」對於褐髮青年的輕描淡寫的解釋,鏡片後的金眸明顯的帶著懷疑。
「憑你現在沒有其他東西可以相信。」收起了敬語輕挑的笑著,碧綠色的眼中不帶著溫度。「不論信或不信,你都沒得選擇。」
戲法般在手中擺弄的紙牌伴隨著風聲猛地劃過艾伯李斯特的頸側,雪白的襯衫頓時間染了色。
「一般不論是多麼清淺的傷口,痊癒勢必都得花上數日。」信步上前,帶著白手套的手拉下艾伯李斯特下意識緊按頸部傷口的手,
在染滿鮮血的手套之下、本該有著傷口的頸側卻僅是留有血跡。「而現在、短短數秒間,傷口便不復存在。」
「這異於常人的恢復力,便是你已成為異端的證明。」
揮開箝制住手腕的力道,艾伯李斯特退開了幾步,警戒的看著眼前掛著淺笑的魔術師。
「如此大費周章,你想做什麼。」
「我沒有想做什麼,僅僅是奉命行事。引導、並且讓死者們接受他們已經死亡的事實。」
然後、成為聖女大人的棋子。
「目的什麼的,何不由你親自去見證呢,准將閣下?」
「與其懷疑、質疑。不如接受並享受這失而復得的生命如何?」
「只要服從,便可再一次的擁有生命,擁有自由、擁有回憶。」
「這交易、不算吃虧不是嗎?」
僵持不下的局面並沒有持續太久,就輕易的被另一位較為嬌小的身影給打破。
「請你不要戲弄戰士好嗎,大小姐還在等著。」
「並沒有戲弄喔。」褐髮的魔術師轉身對著來訪的少年笑著。
「那人家衣領上的血跡是怎麼回事,可別告訴我戰士一醒來就自刎。」
「實際體驗,不就是最好瞭解現況的方式嗎?」
綠髮的少年笑著沉默。
「看來將引導的任務交給你是錯誤的決定。」少年越過魔術師,向艾伯李斯特遞出手巾。
「我替梅倫的無禮向您致歉,我是布勞、這宅邸的另一位侍者。」
「若您還有什麼疑問或是生活上的需求的話都可以向我提出。」
「為什麼選上我。」
「因為你的執念夠深。嫉妒、憤怒、後悔、不甘或是強烈的恨意。越是扭曲強烈的意念,力量越強,越能為聖女大人所用。」
「梅倫!」名為布勞的少年語帶憤怒的回首斥責著插話的魔術師。
「不用擺出那麼可怕的表情。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可以有更好的措辭跟選字。」
「我想我的們准將不需要,他生前已經聽過太多漂亮話了。」
把玩著紙牌,梅倫似笑非笑的看向艾伯李斯特,像是徵求同意、又像是挑釁。
沒有隨著對方起舞的打算、艾伯李斯特逕自拋出下一個問題。
「恢復記憶的方法與條件。」
「這個簡單、到宅邸外頭去繞個一圈你就會明白了。」
「我沒有和你打啞謎的興致。」
「真巧、我也沒有。」
完全不在意對方向自己投出的凌厲視線,魔術師僅是示意身側的少年去準備某些東西,而自己轉身開啟身後正微微被推動的房門。
一尊嬌小的人偶站立在門後,以冷硬的聲調向拉開門的魔術師表達不滿。
「太慢了。」
「正好快告一個段落、大小姐再耐心稍等會如何?」
「不需要。」人偶果斷的拒絕魔術師的提議。
「艾伯李斯特,你想找回記憶、找回力量嗎?」
艾伯李斯特看著眼前嚴肅的向他提問的人偶,沉默了許久,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自布勞手上接過似乎是屬於自己的配劍,隨著人偶離開宅邸,人偶先是打量了一下周遭,隨意著朝著某個方向踏出步伐。
艾伯李斯特站在原地看著人偶搖搖晃晃的腳步,短暫的思考後、輕易的追上了人偶,並在其面前蹲下。
「失禮了。」
輕易的抱起嬌小的人偶,手中的重量比預想的還要輕上許多。確認人偶不會有掉落的疑慮後,朝著人偶原本的行進方向前進。
在單調又規律的步伐中,人偶平靜的開口。
「我是聖女大人創造出來,協助戰士找回記憶與力量的道具。」
「在你們的認知內似乎沒有姓名就無法相處。若是非要有個稱謂的話,就同侍僧們一般的稱我為大小姐吧。」
平凡無奇的獸徑,層出不窮的魔物。輕易的排除襲來的弱小魔物後、艾伯李斯特甩了甩劍身將上頭附著的血污給擦拭乾淨,不禁為此處的魔物活躍程度咋舌。
「今天就這樣吧、先返回宅邸,明日在繼續。」
「我們在尋找什麼?」
「戰士的殘影。」人偶乖順的攀伏在艾伯李斯特的胸前。「生前的執念太過強大,在星幽界裡化成了殘影。你所想要找回的記憶與力量也分散在這些充滿思念的殘影身上。」
像是看透了艾伯李斯特沉默中的盤算,人偶緊接著開口。「現在的你力量並不足以一個人進行探索,等你的力量更為提昇、或者是有新的戰士加入一同探索之後,才可以在沒有我的陪同之下進行探索。」
「其他的戰士...嗎。」
回到宅邸之後,人偶不發一語的獨自離開。
在綠髮少年的引導下來到了屬於自己的房間,稍事休息過後,艾伯李斯特再次踏出了房門,打算先行熟悉下未來可能會長期滯留的這座宅邸。
大廳、餐廳、廚房、書房、庭院、無數的寢室。
安靜、空曠、以現在的人數而言大的過份的宅院,是為了其他可能會加入的人預留下來的空間嗎?
無數的探索後、艾伯李斯特來到了地下,一間掛滿布幔的房間。正當艾伯李斯特伸手打算掀開布幔之時,一隻帶著手套的手扣上了他的手腕。
「這裡、可不是戰士該來的地方。」
紅色的洋服、銀色的頭髮。見攔阻成效後便帶著笑容鬆手。
「失禮了、我是路德。這座宅邸之中,侍奉聖女的侍僧之一。」
輕微的點頭示意後,艾伯李斯特再度將視線投向布幔之上。
「這後頭是什麼房間。」
「這裡是暗房,尚未覺醒的戰士們沉睡的地方。」熟悉的嗓音傳出,綠髮的少年與褐髮的魔術師先後自布幔後頭現身。
「只可惜、禁止參觀。」
看著艾伯李斯特明顯的進入了備戰狀態,梅倫輕輕的嗤笑了聲。
「你可以不用如此的戒備,我對准將您的興趣可沒這麼濃厚。這裡是除了侍僧與大小姐之外禁止進入的區域,准將若想探險的話還是另覓去處吧。」
待艾伯李斯特離去之後,路德率先踏入了暗房之中。
「你對准將的態度還真是惡劣阿,是嫉妒嗎、恩?」
「原來是嫉妒阿,難怪你沒事老往暗房跑。」
「我可沒有安裝上那種深刻的感情。」梅倫環顧暗房一週,最後將視線停留在某位戰士身上,愉悅的拉開了唇角。
「第一位戰士已經覺醒,接下來會是哪一位呢。」
接連數日的探索,主要目的在與魔物的戰鬥中逐漸取回戰鬥的手感。
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艾伯李斯特就將宅邸周圍的環境與魔物習性給徹底掌握。但在那之中,並沒有發現人偶口中的『戰士的殘影』。
艾伯李斯特也不為此焦急,只是靜待著、觀察著人偶的下一步動作,
「梅倫。」出發前,人偶罕見的叫上了褐髮的魔術師。
「今天開始要到稍遠的地區進行探索、你也一起來。」
聞言、魔術師將視線投向人偶身後的艾伯李斯特,沒有漏看對方略為皺眉的表情,愉悅的勾起唇角。「這是我的榮幸。」
「吶、路德,你怎麼看?」
留守在宅邸內的少年熟練的沏了杯茶交給對面座位、同樣留守的銀髮青年。
「什麼怎麼看?」青年輕啜一口杯中的紅茶。「恩、真香。」
「果然是嫉妒吧、那個。」
「誰知道呢、可能是腦子裡的哪根螺絲釘鬆脫了導致程式故障吧,只可惜我不是專家、修不好呢。」青年放下茶杯、眼裡帶著笑意的望向少年「很在意?」
「才沒有。」少年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口否定。「只是覺得那位准將被捉弄的有點過份罷了。」
「那你去阻止他阿。」
「不要、我可不想引火上身。」
艾伯李斯特抱著人偶、與魔術師一前一後的迅速穿越熟悉的樹林。
「你熟悉星幽界的速度、比我預想的還要快呢、准將。」
不打算搭理對方的調侃,艾伯李斯特維持速度不變、微微偏頭避開迎面襲來的蝙蝠。梅倫看似隨意的甩手、輕易的擊落越過艾伯李斯特朝著他直撲而來的弱小魔物。
「准將真過份、明知到我在後方還這樣避開。」
「我不信這點程度傷得到你。」
「確實不成問題。」嗤笑。
對話到此終止、艾伯李斯特停下了腳步。略為訝異的著穿越樹林後出現在眼前的廢棄村落。
「原來在這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還是有人生活嗎。」像是更正腦內認知般的喃喃自語。
「並沒有喔。」隨後跟上的魔術師、笑著否定了艾伯李斯特的想法。「星幽界有的、只有和你一樣的死人與殺不完的魔物。」
「星幽界與你原本生活的世界是表裡一體。現在眼前的村落雖然只是倒影,排除掉村內徘徊的魔物後勉強可以成為一個暫時的落腳點來進行更遠處的探索。」
人偶似是解說的語句,在黑髮的智將與褐髮的魔術師耳中,包含著再簡單不過的命令。
掃除乾淨。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村落中搜尋著魔物的身影。不是沒有提出分頭進行的提議,聽聞提議的魔術師僅是彎了彎唇角,提出了反駁。「大小姐傳喚我同行的目的就是為了支援你,分頭行動的話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可就達不到支援的效果了阿。」完全沒有配合分工的打算,艾伯李斯特也不感到意外。
以劍柄推開屋舍的大門,陳舊的家具、厚實的灰塵與大片的蜘蛛網隨處可見,雜亂的屋內確實沒有任何生物生活過的痕跡。大致上確認過外圍住家的狀況後,兩人開始朝著村落的中心探索而去。越靠近中心點,周遭的屋舍破損的程度也越為嚴重,並且四處沾滿了血跡。艾伯李斯特伸手輕觸上那新舊不一的大片血跡,染上純白色手套的刺眼鮮紅,鏡片後的金瞳微瞇,隨即拔出了配劍將人偶護在身後。
「新的血跡。」
警告的同時,不遠處開始傳出了金屬摩擦的聲音、以及拖行重物的聲響。
隨著越來越近的聲響,艾伯李斯特感覺自己胸口的鼓動也越來越大。彷彿很久以也經歷過類似的等待、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向前跨出步伐越過屋子的轉角。
出現在眼前的是高度僅到腰際,沾滿血跡的矮人。金屬的摩擦聲來自於手中拿著、拖行著斧頭。另一手捉著的東西像是動物的後肢、一路上有著拖行後所留下的血跡。
艾伯李斯特在一瞬間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眼前重疊了起來,伴隨著突如其來的強烈頭疼、耳邊彷彿也傳來了驚叫與哭喊得聲音。
應該、還有著誰在身邊。
在艾伯李斯特搖晃的瞬間、矮人丟下了手中的殘肢一邊發出嚎叫一邊撲向眼前的艾伯李斯特。白色的紙牌迅速的掠過艾伯李斯特的頰邊、準確的嵌入矮人的前額。
「看來剛才的叫聲引來了不少東西,這下、省下找尋的時間了呢。」
「可別像剛才一樣、看傻了眼阿,准將?」
艾伯李斯特舉起槍、擊落了梅倫身後正欲揮動斧頭的另一隻矮人。
「剛才的、還給你了。」
「哼哼、看樣子、不需要遊戲教學了呢。」
不算合拍的節奏、兩人確實的殲滅著一波接著一波撲上來的魔物,並逐漸的將戰鬥範圍移動至村落中心。避開砍落的銀斧、梅倫一腳掃倒方才攻擊的矮人,俐落的在矮人額上鑲入紙牌使之再也無法活動。
「群聚生物、可真是麻煩阿。」
「有時間抱怨不如快動手,耍嘴皮子是無法消滅矮人群的。」
「這種程度、我想准將一個人就夠了。」魔術師面不改色的發出了怠工發言。
「但是、新的客人看起來可沒有讓我休息的打算呢」
艾伯李斯特在村落的中心、看見了梅倫口中的『新的客人』。
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身影。
「那就是你要找的『殘影』。」始終不發一語的人偶突然開口。
魔術師踏穩腳步,憑空抽出了大量的紙牌,形成了一大片的壯觀牆面隔開了矮人與艾伯李斯特。
「這裡就交給梅倫。走吧、艾伯李斯特。」
「我就勉為其難的認真支援你的背後吧。麻煩的客人你可得自己搞定。」
艾伯李斯特隔著卡牌牆面看著魔術師的背影,毫不猶豫的轉過身、朝著那道與自己相仿的身影走去。隨著艾伯李斯特的靠近、那道身影也抽出了自身的配劍直指艾伯李斯特。相同的身高、容貌、體態與架勢,僅有鏡片後的眼瞳有著決定性的差異。分辨不出眼瞳與瞳孔的差別、眼白以外的地方僅是一片毫無雜質的金黃、毫無光采的眼神在雙方對上的瞬間似乎明亮了起來。
只見對方揚起唇角、在一瞬的搖晃後直衝艾伯李斯特而來。劍與劍的交集聲響亮的迴盪在空中。數回的交鋒後,稍稍逼退了退方取得短暫的喘息空間。
「看來、不僅僅是個贗品的樣子阿。」
速度、力道、戰鬥習慣都與本人相去無幾,方才與魔物的戰鬥也削減了些許體力。
艾伯李斯特迅速的在腦內分析著有利於自己的戰鬥方法。
「『殘影』的戰鬥能力與思考方式和本人相同。想要戰勝對方、就要面對自己的弱點。」人偶平淡的聲音切入了戰場之中。
「若沒有戰勝自己、面對錯誤的覺悟的話、就沒辦法成長,即使取回記憶也只是徒勞。」
「面對自己的弱點嗎...真是惡趣味的世界阿。」
艾伯李斯特輕笑了聲,將披掛在身的軍大衣與軍帽拋至人偶身旁。深吸了一口氣,一反方才的被動防守採取了主動的攻擊。
劍與劍再度交擊,再熟悉不過得動作與習慣、以最借力使力、最有效率的方式擊殺對手,絕不正面硬碰硬的戰鬥方式。對方意料中的迴轉劍身將自己的攻擊力道強制導向身體了另一側,艾伯李斯特沒有持劍的另一隻手抽出了配戴在身上的槍械、在順應對方的引導錯身而過得瞬間、將槍口抵上了對方的胸口。
看著跪倒在地的身影,艾伯李斯特冷眼的踢開對方脫手的武器、將槍口抵上對方額際。燦金色的眼瞳看著他、扯出了妖異的笑容。
『為劍而生的東西也將為劍而死、你又要再次帶著他踏上相同的路嗎?』
「...若是曾經走錯過、只要矯正那個錯誤就能繼續走下去。同樣的失敗不會有第二次。一旦成了敗者,所有的一切都將化成泡影,就像你現在的下場一樣。」
「不要用我的臉擺出這種噁心笑容、贗品。」
艾伯李斯特扣下了扳機。
與自己相同的身影躺倒在地、殷紅的血液自彈孔處不斷滲出。人偶抱著艾伯李斯特的軍大衣步至艾伯李斯特身側。
「打倒了殘影、之後呢?要怎麼做才能取回記憶.....!」
映入眼裡的人偶的臉突然開始扭曲、艾伯李斯特跪倒在地。本該在自己觸手可及的殘影的身軀漸漸的開始消散成光點、而隨著消散的速度加快、艾伯李斯特感到自己的意識也越加遠離。
在失去意識之前、人偶面無表情的開口。
「時間到了。」
※ ※ ※
風吹拂著。
劍拔弩張的氣氛刺痛著肌膚。
分隔兩軍的橋的另一側、敵軍的戰獸正威嚇著我軍、對方也光明正大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架設著陷阱。
身側的副官嘻皮笑臉的跟著自己一起衝破前線。
一騎當千的破壞著敵軍的陣形與士氣,俐落的、狂野的、在制式訓練的軍隊中獨樹一格的戰鬥方式。毫不猶豫的將那一側的戰況全權交與他指揮、自己朝著另一側的敵軍領軍而去。
在小型的戰爭結束之後,艾伯李斯特來到軍中的醫療帳篷。不意外的看見了正被醫官破口大罵的副官。看著醫官俐落的處理完傷口後、被狠狠的在傷處打上了一掌的副官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樣,不禁輕笑了聲。
「自業自得阿、 。」
※ ※ ※
艾伯李斯特睜開了眼睛。
花了點時間確認了自己是在宅邸的房間內,自床上坐起身子、晃了晃仍有點暈眩的腦袋。戴上了眼鏡後迅速的開始組織著資訊。
「看起來是就這樣昏到在那裡被搬了回來...剛才的、就是取回來的記憶片段嗎..?」
像是夢境的回憶裡僅有那位副官的名字、面容不論如何回想都想不起來。記憶裡的互動看來、對方是讓自己能夠無條件信任的存在。
這樣獨特的存在、是這麼輕易就會忘記的嗎?
試著在多做回想、卻只換來一陣陣的頭疼。
處於疲憊狀態的艾伯李斯特果斷的放棄了回想、換下了一身塵埃的軍服。
「下一次...也許就能回想起了吧。」
在所有的一切都仍不明瞭的現在、著急也沒有用處。
忽略房門外經過的複數腳步聲、艾伯李斯特再次躺回床上闔上了雙眼。